生命静默

“生命静默。”——如果没有雷同,那就是我说的。

写在前面

这篇博客里面会有三篇电影的影评。电影分别是《万箭穿心》、《心迷宫》和《暴裂无声》。

之所以会把三篇电影的影评放在一起,是因为自己在修订文章的时候,发现这三篇影评的内容有相通的地方,主题也有相似性。

其次就是以前乱七八糟写了一堆,也懒得再慢慢一篇一篇搬运了。索性一次性把三篇都放在这里。

《万箭穿心》

关于这部电影,在此之前我有过一次很失败的评论,那次失败的评论也算是我最开始反思自己影评的契机。再一次回到这部电影,希望能有不同的东西。补上一句话,一位老师和我说过,如果有人说中国没有好电影了,那就问他,你看过万箭穿心吗?我觉得这算是对这部电影一个极高的评价了。

一、节奏的压抑

这是一部与悲剧息息相关的电影,不断的悲剧不断在爆发,压在这个处于社会底层的家庭,也压在了我这个观众的心里。

而且不仅仅是爆发悲剧,还是急促地爆发悲剧。上一件事还没有结束,下一件事已经开启。本来已经苟延残喘的家庭,在一连串的,急促的打击和压抑下,处在了崩溃的边缘。我这个观众的心也跟着一起处在了崩溃边缘。但是导演依旧没有体恤观众的心情,仍然一步步继续急促地用很多事件的爆发,压在所有人心上。

急促的节奏给了我一种压抑感,而且这样的压抑感延续了一整部电影,丝毫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。唯一一次,也许就是屏幕一黑的瞬间,闪现出几个大字——十年后。告诉我十多年过去了。我内心一松,大多数影视剧里,一提到几年过去或者几十年过去,就会迎来一个类似彩蛋的结局,像童话里说,王子和公主终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。然后,《万箭穿心》真的诠释了这个词,屏幕黑过后,留给我的,还是压抑感,丝毫不放松,压抑中,我也像是剧中人物一样,万箭穿心。

二、选择有什么对错

一连串的事件爆发,并不是无端发生。

正如佛教里说,因果循环。看似突然爆发的悲剧,其实都有各自的原因。

马学武最终的自杀,李宝莉匪夷所思的报警,等等,所有的事都来源于每个人各自的选择。但是这样的选择有对错吗?这是一个驳论。就像很多道德问题无解一样。不管怎么选择都有各自的理由。为什么?因为它关乎人性。宝莉做出的常人无法理解的一种选择,也许会有人指着她骂心机婊,那她是吗?如果任何人处于她的境地呢?面对爱人出轨,如何解决?一个苦苦支撑家庭的女人,在那一刻崩溃了。可怕的不是崩溃的人,而是那些崩溃了之后还能平静过生活的人。因为他们能够做任何事情,来向生活妥协,哪怕自己已经委屈到崩溃,还是妥协。这样的人性在我看来是有些扭曲的了。这样的人性,自然也是危险的。在这样扭曲的性格下,剧中所有人做出的所有选择,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。让人去叹息,但是无法批驳。而这样的人性,存在于所有还在生活的人身上,也就是你我他身上。

三、憋屈的人格,社会的无奈

剧中人物的生活,是一种很憋屈的生活。

他们做的一切就是在向生活妥协。他们是不幸的,在那样一个时代,我没有生活过的时代,那个让我喘不过气来的时代。我不知道那个年代发生了什么,我只觉得,影片反映给我的那个年代,是一个像扁担压住人的年代。

宝莉,马学武,小宝,他们憋屈吗?我觉得很憋屈,但是他们有什么办法吗?没有。这就是一个现实,你过得很憋屈,但是你无可奈何。你能够做的无非两件事,要么逃避这个世界,要么妥协。连挣扎的机会或者说希望都没有,这也许才是剧中所有人的不幸。万箭穿心,也许也是由此而来。当最终宝莉离开,看似一切归于平静,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,无奈的选择,仍在继续。

这是一部充斥着无奈和无力感的一部电影,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剖开展现给我。

现实很多时候会让人无力,无奈。你会不知所措,连挣扎的办法都没有。我个人觉得,没有挣扎希望是常态,内心千万不能倒下,心一旦倒下了,人其实就已经死了。希望你我都是一个哪怕万箭穿心也能够昂首向前的人,共勉。

扁担(图源豆瓣)

(全文仅个人观点,不针对任何人和事)

写于2018年3月14日

修订于2021年11月17日

《心迷宫》

要不是无聊翻着家里电视上点播电影列表,可能都不会注意到这部电影——《心迷宫》。甚至看的时候,没有任何期待,就当打发时间。现在看来,差点错过一部优秀的国产电影。

一、支线交织

才看的时候,其实有点无聊。

或者说,故事线就很单一,也没有太出彩的地方。就随着村长儿子的视角走。直到第二条线插入的时候,有些迷茫,大脑在反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。然后紧接着第三条,第四条,每条支线用不同的角度诉说同一个故事。

你以为你通过一个人的视角看到了所有故事,结果在无数条支线的交织下,逐渐还原出一个与初始时候不同的故事。这个故事,瞬间活起来了,立体起来了。

像是认识一个人,一开始你只知道他什么性别,叫什么,长什么样,然后慢慢你认识了这个人的喜好,言谈习惯,再后来,又知道了他的一些梦想,想法,这个人就逐渐在你脑海里慢慢具体起来。故事,也是这样。每条支线都在看似独立进行着,实际上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一条支线模糊的地方,另外的支线给它补充,直到最后,所有支线都呈现在你面前时,你看到了主线。

二、荒诞的故事

除去叙述手法,电影的剧情同样可圈可点。

荒诞的风格,让我有种童年时看故事会时的感觉。

每一个巧合都那样自然地发生了,甚至没让人觉得这些巧合全部摆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。这就是荒诞。生活就是荒诞。

很多别人看似巧合的东西,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,你就一点不觉得巧合。当局者,总是看不清。何况,在生活中这个最大的局里面,没有旁观者。每个人都是推动这个故事的一滴汽油,燃烧自己,用尽全身力气,推动发动机稍微转一下。所以,只有屏幕外的我是旁观者,但是我也看不清它,直到最后我才能看清它,所以,我也不知道,这到底荒不荒诞。

三、心里的石头

故事是心里的石头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
不说出来,压在自己心头,说出来,压在别人心头。剧情还能怎么发展?每个人都在剧情里扮演了自己的角色。儿子是儿子,父亲是父亲。为什么这部电影这么优秀,因为它让每个人成为了自己,而不是张冠李戴,儿子成父亲,父亲当儿子,也因为它让剧情自然但是不可逆地向着最后的结局发展。看其他电影不喜欢的结局,人总是会畅想自己喜欢或者想要的结局,谁死谁活,谁和谁是CP,等等等等。而《心迷宫》,你一旦进去,就只能朝着最后的目的地进发,毫无退后的可能性。你被推向结局。就像射箭,射出去,就不再有回头箭。

生活,就是这样。

《心迷宫》拍了个什么?我想,就是拍了个生活。

迷宫(图源豆瓣)

(全文仅个人观点,不针对任何人和事)

写于2020年3月1日

修订于2021年11月17日

《暴裂无声》

前一篇写了《心迷宫》,有朋友和我推荐《暴裂无声》,之前没有注意,两部出自同一导演。巧合的是,我也几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里看了这两部电影。挺巧的。

一、故事在墙上

知道两部电影出自同一导演,在评判时,难免会将其作比较。

相较于《心迷宫》,《暴裂无声》的故事更加隐晦。或者说,更加具有暗示性,不再是多条支线融合成主线的情节,仅仅一条主线贯穿最后。结局也相对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。我觉得这样的设置,我在谈《心迷宫》时,用了“荒诞”一词,而《暴裂无声》,就不能这样说了。

开放式结局和很多暗示,意味着这个导演把这个故事交给了观众,他讲述一部分,剩下一部分观众讲。看了豆瓣很多分析的文章,我个人最倾向的结局,当然也是最后墙上画面展现的故事线。看完整体之后,电影开头不久,一堆石头倒下,一堆石头预示着张磊,而倒塌也就暗示了这个人物的命运;电影结尾,山体倒塌,石头来源于山,山倒塌的意味,不言而喻。

借用一句豆瓣看到的评论:

“一部优秀的悬疑片,每一帧都蕴含着导演深刻的用意”。

二、食物链与平衡

这样的一部悬疑片,我觉得映射了一些东西。

食物链大家都知道,也都知道食物链需要处在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。而电影中,昌就是肉食动物,而徐算是喝汤的,张则是食草者,也可以说是肉。电影就在于打破了这样一个微妙的平衡,肉想对着肉食者发出咆哮,肉食者不断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。矛盾就这样产生了。

而现实怎样呢?这个故事里没有赢家,都是一些被命运折磨的可悲的斗士。不同的是,每个人在这样残酷的现实下,所付出的代价不一样。我大抵不太喜欢悲情结局,但是这样的电影,超越了悲情范畴,给人当头一棒,你头痛欲裂,你本能地想嘶吼,发泄心中的痛楚,但是你的嘴被封住了,你喊不出,用尽力气喊不出,只听得那当头一棒,结结实实地在心里的一声闷响。食物链平衡被破坏,没有任何一方是受益者,当你看清的时候,就会发现,所有人只不过都是这个世界的肉罢了。

三、人性的暴裂无声

我很难去说清这部电影给我带来的感受。

对于张保民,有种看《万箭穿心》的感觉,他没错,他人性不恶,只是这个世界恶罢了。电影中透露出来的浓厚的等级划分,就把张保民这样的处在最底层的角色,死死压住了。这样看来,那个象征张磊的石堆,同时也是等级划分的金字塔,它的平衡破坏了。结局永远都是那样让人沉闷,不管这种微妙的平衡是否被打破,被压在底层的这些人,永远都是悲哀的。这种残酷的现实,像是千斤石头重重压在人性上面。而往往让人泪目的,就是这被压迫致死的人性。

或许张保民是羔羊,但是不是一只沉默的羔羊。他在用他的心不断发声,用心撞击着这个牢固的残酷的现实,哪怕头破血流也不停。我多希望走出来的不是张磊的灵魂,我多希望结局是抗争的胜利,但是电影就是这样把一个血淋淋的现实砸在我脸上。我仿佛听见了现实的嘲弄,看,你个XX。

人性在这一刻,嘶吼,但是很快被埋没在山体之下,只能发出撞击山体的那种沉闷的声音。

我有时候特别怕那种把现实撕开给你看的东西。有时候,太过于通透了,不容易生活。

隐喻(图源豆瓣)

(全文仅个人观点,不针对任何人和事)

写于2020年3月3日

修订于2021年11月17日

写在后面

为什么把这三篇电影放在一起。

当然首先是因为这三部电影都很优秀。

其次是三部电影里透露出来的无奈和对于生活的反思。

生活和时间一样,度过了就度过了,可以回头看,但是不能折回去重走,哪怕是走一模一样的路也不行。所以很多时候,我们做出的很多选择都是没有回头余地的,踏出了一步之后,你就只剩前面的路了,至于前面还有没有可以走的路,没人告诉你。来自于生活的无奈感总是沉重地压在人身上。

生命带给人的是一种静默,时间尚可用时钟的滴答声描述,生命没有声音。流逝了就流逝了。

这一生是无解的。你只能继续走,一直走。

对了,今天的封面是今天拍的一张很喜欢的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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